如今帐篷外的人,看着被拖走的尸体,面容嫌弃,但如今皇上坐镇,并没有人敢离开。
疫病,在这种医疗条件落后的情况下,基本上沾之必死,而作为掌权者的处理方法,就是斩草除根,将得了病,或者是疑似得病者全部杀了焚烧,虽然这种方式简单粗暴,但是行之有效,受苦的终究是那些百姓,死的不明不白,自然怨声载道。
就像这个守城侍卫。
杀了唯一的通风报信的人,皇上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,守城侍卫只说了两三句,并不能清楚描述,面对未知,这更是恐慌。
边境靠近草原,幅员辽阔,那里鼠灾泛滥,又少有人去管束,当疫病来临之时,都是悄无声息,等到发现之时,却已是难以挽回的局面。
在帐篷里的大多都是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,有的竟然失声痛哭了起来,担心自己会染上疫病。
叶长歌听着头疼,看着皇上冷漠的神情,像今天这样无辜的人,不知道还要死去多少,方才守城侍卫死在她面前,一想到那样的画面,叶长歌竟是忍不住恶心作呕,一旁的王夫人见状,连忙拍了拍她的背,人心惶惶,这也没有人注意这边的异状。
去外面打探消息的侍卫浑身裹得严实,在进入猎场时,众人皆是害怕的后退了两步。
打探来的消息便是,这次从边境前来的有一只小队,大约三十个人,其中已经有一个人高热,如今躺在城门前昏迷不醒,可却无人救治,甚至恐慌的百姓想去抢守卫的刀剑,将昏迷的将士杀了。
皇上沉吟片刻,却是大手一挥,“将这一行人全部杀了,拉至城外,立刻焚烧。”
“不可!”叶长歌只要自己不能坐以待毙,只有一个人高烧,剩下的人可能并没有感染,如果被杀,简直太冤了。
边境的情况恐怕更危急,这三十多个人为了传递消息,挣扎求生,为了便是让掌权人想办法救救他们,如今却在城门前被杀,岂不是更加动摇人心。
王夫人连忙拉住她,“你就不要添乱了……”
劝阻的话并没有什么用,叶长歌上前,“杀人并不能解决疫病,皇上现在应该做的,便是将那些人妥善安置,让太医院的人的人集思广益,想办法控制住疫病的蔓延,若是传信的人被杀,以后谁还会敢来京中求助。”
且不说杀不杀,这些疑似得了疫病的人,万一有逃脱的,为了求生,听四下奔走,散播恐惧,这样更难安定民心,反而引出更大的问题。
叶长歌话说的直接,言语中也带着一些指责,但是这话却提醒了皇上,暂时原谅她的无理,“去宣太医!”
在场的人心中惶恐,但还是不忘看热闹,只有叶长歌一人直言进谏,她先前便惹恼了皇上,如今又火上浇油,恐怕今日叶长歌无法善了,可看到皇上竟像是听了她的建议一般,都有些不可思议。
连景夫人都惊讶,叶长歌但是确实非常人所比,侧目看着儿子,卫炎景的目光始终落在叶长歌身上,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他,“别看了!”
须发斑白的老太医们,临危受命,皆是跌跌撞撞的来到狩猎场,听到了消息,他们在宫中混迹多年的,最是懂得明哲保身,疫病确实不是不能治,但是治起来相当麻烦,倘若稍有不慎,便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,这些老太医可不想承担责任,还是按照皇上原来的思路继续建议,全部诛杀。
太医都这么说了,皇上正打算叹息下旨之时,却是又听到叶长歌突然阻止。
叶长歌咬了咬牙,看到那些跪在地上没了风骨的老太医们,为人医者,不想着治病救人,反其道而行之,“若是此刻杀光杀净,那城门外那些百姓呢!都和这些士兵有所接触,难不成也要杀了吗?”叶长歌确实戳中了皇上的痛处。
此事事关重大,而上可不想落下个昏庸的名声,“那你说该怎么办?”在场的也只有叶长歌愿意与他直接交流,皇上也暂且忘了之前的不快。
叶长歌方才便有了些思路。
这些官兵从边境来,那么沿途的路线一定要摸清,他们经过了哪些村庄,一定要询问清楚,为之后大规模爆发疫病做准备。
至于那三十多个人,最好是移至城郊……
狩猎场又有人来报,说是二十里以外,村庄中有人高烧,那些村民听说有了疫病,便将此人轰了出去,还告知当地官府,外面乱做一团。
皇上看叶长歌还在沉思,一时间更是不耐烦 ,景夫人见状忍不住挖苦了一句,“刚才不是耀武扬威吗?敢直接顶撞皇上,怎么现在说不出话来了?要我说,叶家的家教……”卫炎景连忙去拉景夫人,示意她住嘴。
这话已经说出去了,一提到叶家,之前安静的叶家人,也毫不示弱,将之前没有解决的矛盾又重提,指着景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骂着,文人骂人,一个脏字也不带,确实听得景夫人羞愤不已。
如今火烧眉毛,皇上一拍桌子,“在闹!就拖出去斩了!”
这话倒是十分有威慑力,叶长歌见状便说出了自己的思路。
还是之前的想法,既然离城外二十里的村庄发生了疫病,那就以那里为中心,作为安置点,将那些疑似的病患隔离开来,然后再观察症状,先将城郊这些麻烦解决了,然后再为边境细细做打算。
“隔离?”皇上并没有听懂叶长歌的意思,但是一旁老道的太医却理解了叶长歌的意思,但是他们也有所顾虑,“将这些人集中起来,那平时的吃食,该由谁来负责?”
都是集中起来,自然是不能私自走动。
叶长歌看向皇上,此时国库便起到作用,平时这些官员欺压百姓赚的盆满钵满,这个时候也是时候吐出来一些,“皇上作为一国之君,想必已经有了想法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