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敢说话！疯婆子！”那官吏言语恶毒，又骂了几句。

苏娇娇不再言语，可是那一双怨毒的眼睛一直看着叶长歌，此刻一身素白囚服的她，已经不再是昨日那个大小姐了。

等到车队行走后，叶长歌只觉得手脚发冷，一旁的阿伯说的话还在耳边响起，“这些贪官污吏，成日里就知道搜刮民脂民膏，现在好了，被抄家了吧？就该好好查一查，把他们都抓起来。”

老伯说了个痛快，一转头却发现叶长歌面色发白，身上却止不住颤抖，“丫头，你这是怎么了？”赶快拉她坐下，舀了一碗热汤递给她，“可是被刚才那个疯婆子给吓到了？放心吧，她定是发了疯，认错了人。”

叶长歌喝了口热汤，却还感觉牙齿在打颤， 在看到苏娇娇的那一刻，她感觉到自己全身血液逆流，“老伯，这些人都会被送到哪里。”

老伯仰着头想了想，“抄家，一般都是男子流放，女子作为军妓送到军营，想想也是可怜，不过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……”

“什么坏事？”叶长歌突然抓住老伯衣袖，觉得自己没有说清，又补充了一句，“苏尚书，做了什么坏事？竟然被全族流放？”

刚才那车队浩浩荡荡，说是全族人并不为过。

“这我就不知道了，反正这些官僚被流放的理由就那几条，应当是贪污吧，前面也布告栏，我也不识字，你若是想知道，可以自己去看看。”

老伯看着叶长歌状态不好，“丫头，你莫不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？回去杀只鸡放碗血在床头……哎！别跑啊，小心摔倒。”

叶长歌跑得踉踉跄跄，来到人群拥挤的布告栏面前，周边的人都在议论。

“这还真是奇怪，这苏家，白家怎么突然被抄家了？”

“谁知道呢，还都是因为贪污受贿，这当官的有几个两袖清风，就因为这个原因抄家，也太过严苛……”

“恐怕是得罪了什么人，这种事情不是很常见……”

苏家，白家……叶长歌回忆起当天在首饰店，几个为首叫嚣的，好像就是这几家的小姐，那一张张脸在她眼前闪过，这应该不是巧合。

有一个不好的猜想在叶长歌脑海中冒出，会不会是……

“你在干吗？怎么跟丢了魂似的？”

清扬的声音突然响起，叶长歌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意识走了很远，清扬此刻正站在她面前，一只手上拿了一堆小吃，另一只手在她面前不断的晃动着，“刚才去云吞摊找你，那老伯说你失魂落魄的，怎么？被情郎抛弃了？”

若是以往叶长歌定会嬉笑打骂反驳回去，如今却只是呆呆的看着清扬。

清扬察觉到她的不对劲，也立刻正色道，“怎么了？是不是有人欺负你？告诉我，是不是刚刚那个老伯……”

叶长歌连连反驳，“没有没有，真的没有。”害怕他冲动，叶长歌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角，“我就是昨晚没睡，此刻有些困乏，回去休息一下就好。”

清扬看她眼下发黑，面色苍白，确实像睡眠不好的模样，便信了叶长歌说的话，“为何不早告诉我？早知道我就把地契交给你就好，卫炎景也是，让你半夜去打理账目……”

叶长歌看着清扬的嘴一张一合，思绪却已经跑到九霄之外。

昨日与叶长歌一起去首饰店的只有清扬，他身为皇子，也完全有决定人生死的权利，会不会这些家族的流放，也是因为清扬……这些思绪细思极恐，叶长歌感到后背起了一层冷汗。

“我送你回去吧。”清扬打了个响指，“怎么又发呆？看来是困的不行了，我去租个马车，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。”

叶长歌拍了拍自己的脸，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东想西。

清扬将叶长歌送回叶家，下马车前叶长歌感觉自己的头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，一排金色的吊坠在她耳边晃荡，一摸，却发现是那只金步摇。

“这是……”叶长歌把步摇拿下，不知清扬何时给她带上的，“这个应该是送给公子的礼物，你为何给我？我还想让你给我代为转交。”

清扬摇摇头，又接过步摇给叶长歌带上，“你喜欢，就送给你，清月的礼物已经从首饰铺里又拿了一份，你放心，我会交给她的。”

叶长歌有些呆愣的看着清扬，此刻她却不能像以前那般肆意的说出拒绝，“为什么要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？还有之前那家店铺。”清扬的好意让她一时之间不敢揣摩了背后的深意。

“快点回去休息，不睡觉变傻成这副模样。”清扬弹了弹她的脑袋。“你之前救我一命不是，还问我要报酬吗，这支步摇还有店铺，便是报酬，可还满意？我这可是千金的身价，送你这两样我都觉得不够。”

叶长歌不知该说些什么，“谢谢。”

清扬笑了笑，“我该谢谢你，那之前不是你救了我，恐怕我也没命活到现在。”说着又把之前在街上买的吃食递给叶长歌，“快点回去吧。”

叶长歌恍恍惚惚回到叶家，小桃打开门，被叶长歌头上的金步摇晃到了眼睛，“小姐新买的步摇真好看……”话还没说完，就被塞了一堆东西。

“这些吃的分了吧。”

老夫人听到动静，从座位上起身，主动迎了上来，“这是怎么了，昨晚可是没好好休息，醉芳楼的掌柜给我传来消息，不会又一晚不睡……”

叶长歌轻轻的揽住老夫人，将下巴搁老夫人肩上，“我好累。”

老夫人只当她是在撒娇，轻轻的拍了拍她，“我让小桃去给你接一桶热水，你好好休息休息，下次可别这么累了。”

叶长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，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放着天在首饰店里的所有回忆，其间不断的闪过苏娇娇的目光。

她不知道遇见清扬是福是祸，清扬身居高位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，倘若有一天叶长歌和他立场相对，会不会有一样的下场。